你一直在跟蹤的那位劉老闆已經找到啦。“
我的睡意一下子完全消失了,急忙問:“在哪兒?”
“在海濱公園找到的,”高翱說,“他已經死了,他的胸部被戳了一刀。”
四
我匆匆趕到公安局,見到了高翱,第一句話就問:“情況怎麼樣?”
“今天清晨7時左右,一位慢跑老者在海濱公園發現了他的屍體。屍體躺在灌木叢裏面,胸口心窩被戳了一刀,刺進了心臟。兇器很可能是一種屠宰用的尖刀。驗屍報告說,受害者頃刻斃命。”
“還有什麼其他情況嗎?”我問道。
“屍體上沒有別的傷痕,”高翱補充說,“除了手上和麵部有些輕微的擦傷。”
“死者的衣著情況如何?”
“衣服很髒,有幾處已經被撕破。”
“他身上的東西呢?”
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。口袋中攜帶的物品,諸如:錢包、手帕、捲煙、打火機、手機等都齊全。錢包中有100元零錢和一張儲蓄卡,卡上有8萬元。這似乎可以排除搶劫的可能。”
我再追問:“我想,在發現死者的現場總會找到一些證據吧?”
“沒有。看來,劉京夫很可能死於別處。他的血型是A型,這同汽車裏前座的血型完全相同。”
我們面面相覷,默然無言。
我思索了一下說:“真是活見鬼!高翱,這些事情實在不符合情理啊!在整個事件的後面,動機到底是什麼呢?殺手為何要把他的屍體移走,並丟到離現場一公里多的海濱公園灌木叢中呢?劉京夫在我嚴密的監視之下,究竟是如何離開汽車的呢?”
“你再仔細想想吧。喂!你在部隊時是偵察兵,偵察作業考試次次滿分。你再仔細想想,你在當時究竟看到了些什麼,又忽略了些什麼。”
我張著嘴,欲言又止,心想, 是啊,我究竟見到了什麼?究竟忽視了什麼呢?高翱說:“我們都該頭腦冷靜地思考一下,爭取儘快找到正確的答案,剛才我們已經向他太太施麗仙通報了她丈夫死亡之事。她因為你跟丟了她丈夫而對你非常有意見。”
“她說什麼來著?”
“她說劉京夫在他們夫妻合夥經營的公司中竊走1500萬元的鉅款。按照她的說法,劉京夫還多收顧客的貨款,欠了一屁股的債,正籌畫與情婦攜款私奔。她要求我們迅速破案,以應付追債的客戶……”
我沒有答話,大腦快速地思索著。
“喂!”高翱高聲對我說,“你是否在聽我講話呀?”
我一個激靈,心裏亮堂起來。我站了起來,在房子裏來回踱著,說:“夥計,我已經理清頭緒了。”
“理清了頭緒?你指的是找到了答案?”
“也許如此,”我說道,“今天早晨你親眼見到了死者的屍體嗎?”
“我見到了。怎麼了?”
“屍體上除了一處刀戳的傷口和一些擦傷之外,是否有其他的異常?譬如說,其他的傷口,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傷口?”
高翱沉思了一下說:“沒有。除了一個手指上纏了創可貼以外……嗯,就是這個了。”
我再問:“好吧,我再問你一些事情。昨夜你在檢查他的汽車時,它是否處於緊急?車的位置?”
高翱有點不耐煩了,說:“不,沒有。”
我又追問:“那麼變速器呢?汽車的變速杆是不是拉到了空擋?”
他點點頭:“是在空擋。”
我如釋重負地說:“這我就明白了。答案就在這裏。”
高翱不解地問:“你的意思是說,你已經知道了死者的屍體是如何從汽車中消失的?”
我成竹在胸地點點頭說:“是的。不過,從汽車中消失的不是他的屍體。”
高翱一臉的驚訝:“這話怎麼說?”
“劉京夫的屍體從來沒有在汽車之中,”我斬釘截鐵地說,“他是在別處被人謀殺的。”
高翱追問道:“那麼,汽車前座的血跡又作何解釋呢?”
我平靜地說:“他是故意把血跡弄上去的。辦法很簡單:用某種銳利的物品,諸如刀片,切破自己的手指。這就是他的一只手指纏上創可貼的原因。”
高翱又問:“他為何要幹這蠢事呢?”
“因為他故弄玄虛,在實施他‘失蹤’的計畫。”我回答說。
“得了,你不要胡編亂造了。”高翱不屑地說。
我不服氣地說:“不,我可沒有胡編亂造。如果他太太對他私吞鉅款的指責屬實,他完全有可能受到刑事指控。他可不願意這樣做。於是,他從一開始就盡可能多地提取現金打算同他的情婦來個遠走高飛。”
高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說:“他意識到出了什麼事?”
我說:“他發現了我,也許他以為我是公安人員,正追查他的行蹤。於是,他就來了個將計就計,正好利用我這個目擊者來實現他的‘人間蒸發’計畫。這一過程粗看起來的確離奇極了。”
“到此為止,你的陳述無非是一篇驚險的小說情節而已。”高翱搖搖頭說,“不過,我仍然想搞清楚一件關鍵性的事情。他在你的嚴密監視之下,究竟怎麼會在汽車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呢?”
“你聽我往下講吧!他離開雜貨店以後,就開車向‘望海懸崖’進發。此時,他用刀片切開了一只手指,把流出的鮮血滴到了前座上。然後他用‘創可貼’包紮好手指上的傷口。這是他施展詭計的一個方面。接下去他就開始了第二步。我上次曾對你提及過,他的車子開抵懸崖的護欄之前,曾經穿過了路上一排濃密的矮樹叢,恰恰就是這一段濃密的矮樹叢,能夠在短暫的時間內遮住我的視線。他把汽車開進矮樹叢以後,就?了車……”
高翱驚喜地接著說:“嗯,我已經知道下麵發生的事情了,他利用矮樹叢擋住了你的視線,緊急溜下車,儘管?了車,但沒有徹底?住,也就是說,當時汽車並未完全停下來,就在此時,他把汽車的變速杆拉到了空擋,使汽車熄火,並打開了駕駛座旁的車門,因為車上的應急燈已經失靈,所以他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此事被你發現。接著,他迅速溜出汽車,關上車門,並把車門鎖上,這樣做當然就增加了一絲神秘的成分。他隨後疾奔幾步,沖進了樹叢之中,臨近深夜,樹叢中漆黑一片,所以你什麼也沒有看見。”
我接著說:“是的,情況正是這樣。那輛三菱帕傑羅越野汽車性能很好,在光滑的水泥道路上,由於慣性它依然平穩地向前滑行,並在接近懸崖的護欄處停了下來。眾所周知,如果把汽車的變速杆拉到了空擋,使汽車熄火,汽車仍然能夠慢慢地向前滑行一段距離後停下。在此種情況下,汽車後面的?車燈是不會閃亮的。我確實未曾見到?車燈閃亮。”
高翱說:“可我還有一件事情想不通。你曾經說過,他的那輛汽車在接近懸崖的護欄處停下以後,你曾見到車子中出現擦劃火柴的光亮。此時車裏已經沒有人了,試問,這又該作何種解釋呢?”
我說道:“我當時也被這個假像迷惑了。我看到車中閃著光亮時,以為他仍坐在車裏,並點燃了另一支捲煙。現在我敢肯定,當時在車中發生的真實情況准是這樣的:他在開車由東向西行駛的過程中,點燃過一支香煙。隨後在他溜出汽車之前,他把那支燃著的煙蒂放在煙灰缸上,再在煙蒂尾端擱了一根未曾擦劃過的火柴。當煙蒂燃燒到尾端時,灼熱的煙灰引發了火柴,好讓我這監視者看到在車中仍有人點火吸煙。”
高翱一拍大腿讚歎道:“好小子,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,你的推理大有長進,你的解釋太令人信服啦!現在就請你解釋一下那樁謀殺案吧,究竟是誰殺害了他呢?總不見得是他的妻子幹的吧?也許兇手就是他那個神秘的情婦。劉京夫夜間從自己的汽車中溜出來之後,在某個約定之處,被他的情婦用車接走了,他們很可能因為金錢或者其他問題爭吵了起來,他的情婦趁他不注意就將他幹掉。”高翱繼續推理說。
“他根本就沒有情婦。”我平靜地說,“這完全是他老婆虛構的情節。”
高翱凝視著我說:“怎麼一回事?”
我說:“現在的樓市處於低迷,他的生意血本無歸,他私下非法集資建房,欠下許多房主的債,為了脫身,他就同他老婆設計好這一出戲,製造他攜款私奔的假像,讓老婆在半途接他。誰知,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他老婆早就勾搭上情人,她將他載到海濱公園後,她那個姦夫就出其不意地一刀結果了他。”
“你是怎麼知道的?憑空想像的吧?”
我笑笑說:“你忘記了,我還有一個得力的助手!”
“助手?誰?”
“就是我的女朋友廖阿莎,我受施麗仙聘用後,就聽到風聲說她公司嚴重虧損,很可能倒閉。為了弄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我就叫阿莎去調查施麗仙的所有情況……”
話還未完,我的手機響了,是阿莎打來的。她焦急地說:“劉太……不,施麗仙與她的情人何若林現在正開車前往機場,看來他們準備逃到海外……你快報案!”
高翱把手一揮說:“好!我馬上出警,讓他們插翅難飛!”我這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。 |